尧章君

燃犀烟引。

[信邦]同舟

一个战地记者x总裁的脑洞,明明可以写得坎坷点,但我总写得小家子气。

给亲爱的阿鱼,谢谢她一直这么喜欢我的文字。
@银龙鱼调和油


韩信从机场下来的时候刘邦没来接他,他把西装马甲的领扣松了两个扣,拖着香槟色的行李箱,也不怎么吃力,到固定的打车场打好车,在出租车里调着胶卷。

公寓屋的楼下有三花的野猫,韩信挠着它的下巴,阴影覆过,他抬头瞅着,紫色的眼睛深沉晦涩,再碎开一点一点的光掺进去,那是刘邦的眼。

刘邦开车带着他去吃饭,去哪里都是豪气,路上刘邦时不时和他说话,去了哪里啊,干了什么啊,有没有受点伤。

按常理来说这对话的最后一个问题挺有病的,可韩信是个战地记者,所以这问题搁他身上其实没毛病。

繁复精致的菜式吃起来很难有饱腹感,最后一道甜品上桌,外面的硬壳是草莓麦芽糖,做成草莓的样子,敲开后是冰激凌,铺上果酱后没两口就能吃完。

把草莓费心做成另一种草莓的样子,然后敲碎它,可以,这很敲钱。韩信胡乱吃了一口就没怎么动。

餐厅的灯光很亮,把刘邦的西装照得更为端正英挺。他看着刘邦的手指从杯柄那边缓缓下滑,两只手抱在一起,有些不安地摩挲。

你说吧。

韩信这么想着。

公寓你其实没有住,开门有灰尘的味道,这顿饭不便宜,有矫情的环境和菜,你的车应该挺贵,是玛莎拉蒂。

刘总,你要分手,你就说呗。

刘邦看着韩信,嗓子里越发干涩,凉凉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漫上来的却是浓郁的腥甜。

我知道,你喜欢伊朗的风,叙利亚人有灰蓝色的眼睛,你笔下有爱,有怒,有喜,有忧。我喜欢这样的你,自由热情…也不羁。

你是波西米亚的艳阳,在我心里闪烁。

可我也知道,我爱你,所以想把你锁到我身边,一刻不离,可风不吹动就不是风了。

我们给彼此一个天涯。

事先想好的话梗在嗓子里,深情又成全,放在这桌上体面又得体,好聚好散。可刘邦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自己也知道,这些话就像是二流情书里的小小选段,句子迷里面搜一搜或许就有一大堆。

太轻松了。

一点也对不起他和韩信在一起的八年。

他吸气又呼气。

“我们分手吧。”

声音很哑,如果能用触感来形容的话,应该就像砂纸吧,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刘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圈就红了。

韩信凑过来伸手揩揩他的眼角。

“好啊。”




分手后两天,他去吃了小时候爱吃的那家炒面,吃了李白和他嚎着超好吃的豆花肥肠鱼肉煲,也去一家网红小店吃了传闻中的玫瑰煎饺。

然后他就带着单身狗的狂劲抱着相机和同事们滚去新战区。

上一个拍摄区是难民区,其实很安全,战火的边缘线离他们很远,每天的工作其实也不过是忍着异味去拍摄那些有些黝黑皮肤、尘土覆面的难民,但也有小女孩围在一起去摘绿色的有香味的草,用鲜艳的彩带系头发,渴望那遥远安宁的故乡。

韩信其实挺喜欢拍这些的,可身边的前辈告诉他你不能拍这些,你要拍那些裹着长巾瑟缩颤抖的小女孩,拍她们的眼神、表情、脸上的泥灰和破旧的衣角。

普通的民众都是这么想的,就顺着拍,刘邦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他想我在战火里很危险,他想我们俩的经济总算是不适合,他想得很多。

韩信叼着雪茄开始调胶卷,面无表情,脑袋却不平静。

他现在正在战线不远处的居民地,国家的转移不通过引起了民众的不满,前面的当地警察拿起了武装盾,居民的暴动带来了催泪瓦斯性质的弹药还有枪支。

他身后有微微的拉扯感,扭头看过去,古铜色皮肤的青年笑得很青涩,他用鼻音很重的英文和韩信询问,能不能给他拍张照,韩信笑着答应,然后询问他为什么要照片。

他听到了一段动人的爱情,青年从网络平台通过书评认识了心意相投的女孩子,他们的爱情纯粹又坚定,通过电子邮件联系,互相不断申请着签证,可都是因为战乱地区的特殊而被拒绝,所以他们申请了八年。

他想发照片给女孩看看。

韩信显然被打动了,他坐在旧吉普上架着肩膀和青年询问。

“你们还是见不了面?”

“明年,她会以国际和平主义代表团团员的身份过来,来到我身边。”



韩信很嫉妒,他嫉妒两人平等相通的爱情,不像他和刘邦,他永远也猜不透刘邦在想什么,他曾经的爱人有对漂亮的眼睛,可他总是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一肚子坏水,好像下一秒就会给你使绊子,他得哄着刘邦,爱着刘邦。

可经济不对等的爱情真的很累,他看着刘邦,像最忠诚的臣子,可永远只是臣子。

成年人的爱恋是舟,你我彼此喜欢,可谁都不能让谁停泊的。

韩信第二天到了前线,躲在偏僻处提防着弹药,拍出来的照片沙土飞扬,现代的兵器,只有近在眼前的时候,才能体会到那种近乎将你碾碎的压迫感。

回神的时候腹腔传来的冲击感让他不由地把身体贴在背后的沙丘上,蔓延游走的疼痛从中心那个点一点一点传至指尖。

他的呼吸开始剧烈,颤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行拉拽他的身体。

他闭上眼。

刚毕业半年,也刚出柜半年,他第一次参与战地记者的工作,刘邦也刚接手家里的公司,走的那天刘邦去送他。

他们俩的拥抱很紧很紧,混着忐忑和不舍。

“你一定要安全地回来,别的都没关系!”

我不安全了,你来看我啊。

眼前变成了一片黑。




晚上的时候韩信被送上医用机,转送归国。腰腹的伤口让他的精神状态很差,总是容易犯困,第二次从昏迷中转醒是半夜了,他的机舱里没有很亮的光源,星星看得特别清楚,机窗外的夜空很近。

像坐在星海边一样,问什么问题都能得到答案。

韩信突然想起了鱼。

他小时候总是想,鱼身体里有那么多刺,不会疼吗?

那是它的骨头啊。

所以他和刘邦在一起八年,就算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能彼此说的话越来越少,他还是想和刘邦在一起。

想至少在刘邦面前,过得体面点。

因为刘邦是他的骨头,他的宝贝。

他的宝贝不要他了,他能怎么办。

他躺在柔软的临时病床上,仰面便是星空,浩瀚缥缈,孤独永恒。

但总有些星星,它们在既定的轨道里一往无前,它们终究有属于自己的那弯轨道。

可我的星轨或许不会再要我了。

想着想着,温热的湿意滑过他脖颈,透过绵软的衣料。





转到人民医院的时候是凌晨,他没给人发短信,直接靠在床上就睡。

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喜欢去买炒粉吃,十块钱一盘,不贵,满满一大盘分量很足,月底没钱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只点一盘分着吃。

元旦的晚上他们打包了两份然后绕道在江边散步。

北方的江在冬天有种凛冽的味道,冷冷的风,昏黄的灯,暖暖油油的炒粉下了肚,烟花就一朵一朵炸开。

盈盈的,是谁的眼。





从梦里醒来的韩信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准备迎接全素或者流食的病号餐,抽手的时候发现手上枕着刘邦的头。

哇噢。

刘邦醒来看着他眼圈就红了,他安静地凑到韩信脖颈那边,把眼泪都蹭到他的病号服上,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呼气。

“不是说平平安安吗?”

韩信把手放在刘邦后背顺着,想着应该是知道他和刘邦关系但不知道他俩分手的老同事给刘邦发的消息,然后安心侧过脸,嘴唇蹭上刘邦的额头。

“不是分手了吗,还过来?”

刘邦摇摇头。

“我是看你想分的,我不想没面子,提就我先提,八年了,好歹也不想被甩。”

“???????”

刘邦显然没看到韩信那被水煮蛋噎到的表情,自顾自说下去。

“你是战地记者,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云,见过海,我虽然是管证券公司的,说实话,唯一出国那次,是和你出柜后去的佛罗伦萨。

“我和你说不上什么话,只能问问你受伤没,累不累,我也知道你烦我,每次回来都只顾着看你的相机。

“韩信,我知道你是那种挺负责,挺正经的人,但我不想用这八年绑着你。”

感情是我自卑我没钱,你自卑你没见识,等等你哪儿没见识,我哪儿嫌弃你了?

韩信决定不吃饭了,他停住刘邦的话头,扶着刘邦的肩膀准备和他好好谈谈。

……

皆大欢喜,浓情蜜意,可惜就是受伤了不能掏裤子好好干一场。





住院一个半月,他终于——
能。吃。荤。了。

刘邦这次没带他去什么矫情的餐厅,烧烤大排档,除了少盐少辣不过瘾以外,什么都是美滋滋。

打开冰啤酒,酒沫一下子就涌上来,他怕浪费,猴急地凑过去吮完那层酒沫,刘邦在他旁边举着串烤鱿鱼,酱汁蹭到脸上就噘着嘴凑过去叫韩信擦,活脱脱高中生小姑娘谈恋爱撒娇,可韩信就吃这套,马上凑过去对着那处酱汁打了个啵儿。

刘邦抬眼带着笑意看着他。

“红酒洒了都没见你这么心疼。”

“不过这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我们能过得很简单,人间的烟火在我们心里真的扎了根,可我们谁都觉得谁不接地气,兜兜转转。

韩信看着刘邦在江边路灯下和一个老婆婆买用细铁丝串成手串的茉莉,不知道名字却很香的白兰,一朵一朵,圆鼓鼓香喷喷。

他走过去,见刘邦随手拿出钱包,里面都是百元的红钞,刘邦皱皱眉,正抬眼,就看到了韩信。

像是一种默契,他缓缓挥手,和大学同寝那时候一样叫韩信过来,和他要零碎的五块十块的票子,付过钱之后笑着让卖花的婆婆给他戴上。

他问刘邦怎么不直接付,刘邦说怕老人家难找钱。

韩信低头看着刘邦,两个人扣着手心慢慢走着,江边的风又暖又柔,灯影昏黄,把他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刘邦的脸在影子下互明互亮。

他看着他,仿佛写尽爱恋,顾盼温柔。

他以前觉着自己和刘邦是两条船,谁都有自己的路,怎么可能为彼此停泊。

可其实他们早就在一条船上了,眼巴巴瞅着对方过日子。

大二的时候换宿舍,他被分到603,室友一个学金融,一个学汉语言,他自己是新闻传媒,开学那天他第一个到宿舍,过会儿敲门声传来,眼前紫发的男生帮白发男生搬了一半同样厚重的词典,扭过头来冲他笑,汗水顺着白皙的脸一点点滑到锁骨。

“同学你好,我叫刘邦。”



同舟漫游,暮年白首。






依旧是跪地求评论,可读性并不怎么好的一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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